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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cation: Hong Kong

陳慢由,畢業於麥當勞大學,經過兩年的逃獄生涯,經已自首回航,曾任職於某中小型垃圾場,負責文字排污及其他廢物處理工作,同時兼顧冷氣機的適時開關及應付高級知識分子們的不定時吠吼/羊癇。著有長篇小說《自圓記》。生性怠惰,動作緩慢但急躁易怒。需要大量超標的睡眠,有生以來沒有一天沒打過呵欠。

Wednesday, June 03, 2009

二十年。
十年生死兩茫茫。那二十年呢?二十年又如何?
被國家軍隊屠殺了孩子的父親母親們,被獨裁政府不絕地壓迫折磨的民運人士們,被拒絕入境無法回家的流亡人士們,二十年來,你們過的是怎麼樣的日子?

二十年。
一個在八九年出生的嬰孩,如今都二十歲了。一個在八九年時十歲的小孩,如今都正值盛年了,可能也正在實踐自己的人生目標了。一個在八九年時二十歲的少年,如今都步入中年了,可能已有所成就、成家立室了。

那在二十年前被剝奪了生命的人呢?他們做了些什麼,要被奪去生存的權利、成長的權利、追求美好的權利?是的,死有重於泰山,有輕於鴻毛。但不該死的人何以要被殺死?何以要被自己國家的軍隊殺死?

中國共產黨:你給我們一個答案!給我們一個答案!

從那一夜第一下槍聲開始,我們就經已徹底的絕望。我對這無恥政權其實從沒存有任何幻想,而他們每天不斷犯下的罪行只證明了我的清醒。即便說平反,即便有一天這場愛國民主運動真的得到了平反,我,生生世世,永遠也不會原諒這無恥政權的所作所為!我永不原諒,因為我沒有辦法原諒,也沒有資格去原諒!因為我每次看到廣場上年輕的臉孔、飄揚的標語,也激動不能自已!因為我每次重讀學生們的絕食宣言,也心痛得不能言語!因為我每次看見擋在一整列坦克跟前的王維林的身影,也頓時淚流不止!我,一個沒有參與其中的人,一個沒有因此失去親人或自由的人,有什麼資格說原諒?那些因攀附無恥政權而得益的人,又有什麼資格出來說話,為暴政開脫罪名!你們有什麼資格?

許多年過去了,我們都長大了或老了,記憶力或也衰退了,人或也變麻木了,個人的任何傷痛,都總隨年月變輕了、變淡了。但這事情可不一樣!對於六四,是完完全全的不一樣!這些年來,每過一年,我的憤怒和悲痛就再加劇一點。到了今年,二十週年,我甚至已完全無法靜靜地哀悼——因為我實在太過憤怒!是的,我從沒參與過那場運動,從沒因此而犧牲過什麼,但也正因如此,我的心更是無法平靜下來!我總是想到那些被國家軍隊屠殺了孩子的父親母親們,被獨裁政府不絕地壓迫折磨的民運人士們,被拒絕入境無法回家的流亡人士們。總是在想著:這二十年來,他們過的是怎麼樣的日子?也不禁要一問再問:當中國人,是不是就要落得如此的下場?

二十年了。二十年來,國家的災難當然也多得數不清了。這些災難,不用說,當然也有著同樣的源頭、同樣的經過、同樣的結果。在一個與人文精神為敵的無恥政權跟前,當中國人,也就必然是那麼賤的了。來生不當中國人?——還用說嗎?有誰想要活在一個別說自由平等博愛,就連基本人權也乞討不到的國度?

如今,我只是還欠好好的痛哭一場。哭是沒有任何用處的,但憋了好久好久的怨恨和哀痛,反反覆覆想了許多年的各種問題,我依然沒有辦法處理。

我避了很多年了,但我今年或許會再訪北京的。不知道在天安門廣場上痛哭哀嚎,會不會破壞國家穩定或構成煽動顛覆國家政權,要被公安抓去扣留問話?如果我忍不住,假設,我真的忍不住,那我應該用什麼捂著自己的眼睛和嘴巴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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